作茧自缚和破茧成蝶如若存在于同一个故事,那一定是短暂的缄默后涅槃般长久的共鸣,正如,窄化的自律被复原后是阔远的心境和波澜壮阔的人生。
——题记
“有一个木偶习惯每天画圈。”
“然后?”
“它就只会画圈,而且它也不喜欢画圈。”
“然后就没了?”
“没了,可惜,它可以做更多事的。”
……
宥沃是在无意听到隔壁桌的讨论时哭起来的,她哭的声音很大,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终于得到机会发泄的孩子,作为她的大学室友,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肆无忌惮。
“哭啥啊?”我有些无奈,“她们说的是一个木偶的故事。”
“哇呜呜呜,是我,她们说的是我,呜呜……”
如果我是第一天认识宥沃,那我一定会觉得她矫揉造作,但做了她这么多年的朋友,她流泪破防的那一刻,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她话里的心酸。
故事不长,也不难讲,十九岁的宥沃从进入大学开始,就隔绝了学习之外的世界,她是高中老师喜欢的那种“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”的女孩,这本无所谓好与不好,只是在大学里面,一味偏执地执着于教材学习难免错过很多的乐趣和生活的可能性。
她的声音很好听,可是播音部向她抛来橄榄枝时她因为害怕影响学习而拒绝;她喜欢古筝,却因为害怕影响自己练习口语而忍痛放弃;宿舍团建,她也因为觉得浪费阅读时间而作罢。
用她的话来说,上了大学是成年人了,就应该在学习上加倍努力,任何与学习无关的活动都会使她有强烈的负罪感,她要用时间和耐性去诠释自律。
宥沃天天泡在图书馆,而我也发现她越来越内敛、阴郁。大家都认为宥沃有着大学生最饱满的学习状态,早起的生物钟,三点一线的图书馆学习生活,很多人都惊叹于她在学习方面的自律,可是只有她明白自己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内心,她也向往其他生活的。
她也想要在阳光倾洒的那一刻去看湖畔的垂柳;想要在莺飞草长的四月去踏青游戏;想要在灯光璀璨的舞台唱自己喜欢的歌……
但是不可以,远方的信仰被她放得很远,她只敢用离她最近的学习的自律去给自己的青春生活设限。
宥沃的期末成绩并不理想,2.8的绩点与她的预期相差甚远,尽管她像一个囚徒一样禁锢自己的生活,却始终没有办法平复自己的心境,她是喜欢学习的,但只剩学习活动从来不是她想要的生活。
我记得那个下午阳光漫过窗格,宥沃在树影投下的绿色阴影下看书,我知道她没有看书,她的目光空洞,眼里仿佛盛满了水,不敢动,怕漾出自己无措的哀伤。
“宥沃,你知道《莎乐美》么?”
“知道啊,是王尔德戏剧里面的人物。”
“怎么去感受莎乐美这个人物形象呢?”
“从作者的字里行间,也可以翻看《圣经》。”
“还可以看绘画作品,你知道莎乐美不只存在于文字里的。”
微风带动树影摇晃,宥沃抬头望我,我们都痴痴地笑了,我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,我又补充道:“就像,自律不光体现在学习上一样。”
从那以后,我试着陪宥沃走出强迫性学习的怪圈,可一学期断绝交际,让宥沃在各方面都显出怯懦的不自信,她不敢自己去参加活动,不敢讲PPT,甚至拿起话筒也会因为周围的人群而紧张地发抖。
宥沃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感到自卑,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技能,都有自己的节奏,和她们相比,她觉得自己像同级新生中的新生。
我告诉宥沃,那你就先做自己喜欢的吧,追随自己的热情。也是那时候我才发现,原来宥沃的兴趣那么广泛,她可以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做得那么优秀。
她喜欢插花,她在色彩搭配和花艺设计上很有天赋;她喜欢唱歌,也拿了校园歌手的奖项;她喜欢小孩子,她也成了一个被家长多次夸奖的家教……平平淡淡的日子终于在她的经营下风生水起了。
她跳出了自己所谓的那个自律的怪圈,也终于懂得了自律与学习并不对等。自律根源于热爱,是下意识地对自己内心世界的探寻和对生活可能性的探索,自律于她而言,不是宥于学习,而是兼顾学习的同时,向往诗和远方,并且稳稳地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。
宥沃曾经和木偶一样特别擅长画圈,并且她的特殊技能在于给自己的圈瘦身,然后准确无误地把圈套到自己的脖子上,把自己折磨个半死。宥沃从木偶的故事想到了曾经的自己,哭得心酸又赤诚,但何其幸运,她找到了最好的自己。
木偶和宥沃的故事我都想讲给你听,木偶的故事只属于木偶,而宥沃的故事写给每一个被盲目自律困惑,却向阳而生的自律攀大人。
如你所见,宥沃会有一个灿烂的前程。
我的意思是:you all have a brightfuture.